“一個無法勞作的腦癱患者,卻有著常人莫及的語言天才。不管不顧的愛,刻骨銘心的痛,讓她的文字像飽壯的穀粒一樣,充滿重量和力量,讓人對上天和女人,肅然起敬。”這是《詩刊》編輯劉年對湖北鐘祥市石碑鎮農民女詩人餘秀華的評語。最近,《詩刊》新浪博客發表的一篇題為《搖搖晃晃的人間——一位腦癱患者的詩》的帖子,讓餘秀華廣為詩壇熱議,並且好評如潮。餘秀華一個人的詩歌何以能掀起這樣大的浪頭?在此,我們約請兩位四川詩人對餘秀華的詩歌創作予以評析,希望讀者喜歡。 ——編者
  她心深處有一個天真的孩子
  □白鶴林
  餘秀華,系湖北鐘祥市石碑鎮農民,出生時因“倒產”而造成腦癱(當然只是輕微的,個人生活能自理)。閱讀其發表於《詩刊》2014年9月號下半月刊的組詩,筆者發現,其詩歌十分地自然、真誠和動人。應該說,正是一種寂寞的鄉村生活,加上詩人安靜而深邃的思考,成就了一種可貴的品質。
  在關註餘秀華詩歌的同時,我又在微信 “詩歌精選”上讀到愛倫·坡的詩 《孤獨》,其中的“童年時起,我便異於別的孩子”一句,再次觸動了我。由此,一個老問題冒了出來:我們為什麼要寫詩?類似關於人的存在的問題,自然沒有標準答案。所以,愛思考這些問題的人,有的成為了哲學家、作家或藝術家。
  一位“腦癱患者”的詩為何能引起普遍的共鳴?我想,從某種意義上講,寫作的確與智力或知識沒有必然關係。因為寫作不是用來證明我們懂得什麼,而是用來表達人類普遍的愛和生命的最高意義的。而愛和生命的意義這樣的問題,無論對於男女老幼,還是對於不同的種族與階層,答案都是一致的,是不證自明的。
  我曾寫過一篇談兒童詩的文章《好詩人都是天真的》,其中有這樣的觀點:“隨著人生閱歷的增長,我們的語言能力很有可能並不是增強了,而是減弱了。”我想說的是,我們當下的一部分詩歌寫作不是前進了而是倒退了,因為人最初的那份“天真”在泯滅,所以很多“成人詩”還不如“兒童詩”來得迷人。
  餘秀華堅持寫詩並有所收穫,或許正是因為她自童年起異於常人的身體特征,讓其被動地“與世隔離”了,變得孤獨。這對於絕大多數人來說可能是一種不幸,但餘秀華遇到了詩歌。遇到詩歌的人很多,未必都能寫出好詩,成為詩人,但餘秀華是幸運的。我相信,正是因為孤獨,避免了她個體的生命流於卑微和庸俗,也成就了她與眾不同的詩歌。換句話說,在她的內心深處,一直有一個天真的孩子在代替她寫作!
  她用詩歌填滿了那道縫隙
  □素羅衣
  餘秀華說,她的殘疾是被鐫刻在瓷瓶上的兩條魚。
  但是,這個農婦卻用另一個詞來拯救了自己:詩歌。從2007年起開始寫詩,一首接一首,陸續寫了兩千多首。她趄趄趔趔走在塵世中,用詩歌填滿了現實與精神之間那道縫隙。於是,她獲得了另一個符號,詩人。
  她的詩,放在中國詩歌群體里,尤其是女詩人詩歌群體里,顯得那麼奪目——別人都穿戴整齊,舉止文雅,字裡行間聞不出一點汗味,唯獨她煙熏火燎,泥沙俱下,字與字之間,帶有明顯的血漬。
  她的詩發乎真情,貼近靈魂,從心裡流出來。一讀,就讀到心裡去了。
  老實說,我無法像她一樣,坦誠地寫出我的內心。即使我也有隱秘的愛,深沉的疼,即使我和她一樣,也喜歡虛構一個“緯度比自己高”的男人來愛,也想寫出這一切,但最終,我卻只能躲躲閃閃,不敢用詩歌來與生活抗衡,更不敢讓詩歌打擾生活本身。相較而言,我是膽小的殘疾的,而餘秀華的內心更為健全,靈魂更為真實和優美。
  餘秀華是敢於直面人生的猛士,她直視生活,坦承自己,拷問靈魂,併在拷問的同時,不自覺地提醒我們,在你的生存環境受到擠壓的背景下,只要你的心中還有愛,還有追求,完全可以在心上保持一個自由的角落,也同樣可以活得氣象崢嶸。
  人這一生,所為何來?以有限的生命,去追尋什麼?許多人因為身體健全,反而不去追問追尋,而她,卻在與生活交鋒,每一次交鋒,是痛楚,也是享受。
  一戰而勝的,是贏家,坎坷前行而義無反顧的,才是真的猛士。
  這是一個勇者,以其悲壯,成就人生。這個女人,值得讓人心疼,也值得讓人肅然起敬。
  一包麥子
  □餘秀華
  第二次,他把它舉到了齊腰的高度滑了下去他罵罵咧咧,說去年都能舉到肩上過了一年就不行了?第三次,我和他一起把一包麥子放到他肩上我說:爸,你一根白頭髮都沒有舉不起一包小麥是騙人呢其實我知道,父親到90歲也不會有白髮他有殘疾的女兒,要高考的孫子他有白頭髮也不敢生出來啊
  (原標題:她搖晃了整個詩壇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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